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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突然怀疑自己耳朵里是不是不干净,使劲的掏了掏,却到一半,便放下了颤抖的手,我呆滞在原地,感觉整个世界,都开始变得不真实。

    他,竟然能说话;他,竟然不是哑巴。

    那么这一直以来他都在骗我?

    我迷蒙的望着裴东,望见他依旧面无表情,只是眉锋微微蹙着若有沉思;芈承先已经笑得前仰后合,好像他跟裴东大费周章做出这一切,为的不过就是祝华晟说这寥寥一段话。

    “你早就知道,对吗?”我紧咬牙的问裴东,我突然想起那天和祝华晟在轮船碰到他的时候,他说祝华晟并不需要发声器。而那时我还莫名其妙,所以不以为然。

    裴东眉头皱的更深,缓慢的抬眸看我,十分冰冷:“你在问我,你觉得你该问我?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别人有更多隐瞒你,你同样能怪到我头上?依仗着我爱你,倚仗着我纵容。”

    我咬咬唇,心底很难过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但”丢下这半句话,我迟疑着,立马夺门而出;他并未阻拦,仅是深蹙着眉锋注视着。

    我跑到楼下,大抵是接到通知,大群守卫已经散开,只余下汪琴;我略开她径直往高尔夫球场跑去,她开着游览车追上来,蹙眉道:“上来吧薛小姐,我带你去,不然会被阻拦。”

    ---

    “芈承先?芈承先!你听到没有,别动她,说话!“

    地下室里,祝华晟表情有些狰狞的嘶喊着,听着他的声音,我心底就像打翻五味瓶说不清是何种滋味。我伸出手,解开他脸上的眼罩。

    低吼声应声戛止,还不适应光线,祝华晟抬手遮掩半晌,才缓缓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看见我时,他脸色猛地一怔,旋即蹙眉打量四周,当彻底认清这是哪儿时,他眸底闪过丝惊愕,然后咬了咬腮帮,紧抿薄唇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“哑巴”

    “不。是祝华晟。”我苦笑声:“你演技真的很好,不是吗?“

    他缄默无声,我心底更酸涩,咬唇道:“多久了?大抵刚来墨庄第二天,我们就认识了吧?但如果不是有今天这件事,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你不是哑巴,对么?“

    我下意识攥住他的袖口,难受极了的道:“为什么骗我啊,哑巴?被囚禁时骗,出了墨庄你还在骗,这次你还能怪在裴东的威胁上吗?你告诉我!“

    “不说话,不说话“我心疼的苦笑声:”所以呢?所以你说裴东割了你的声带,你说他有多么残忍,也都是在骗我?都只是为了让我质疑他而帮助你对吧!但你怎么能这样祝华晟?你怎么能这样毫无底线的利用我!”

    “重要?”祝华晟突然开口。

    然后微微推开我,蓝眸澈冷似冰凝:“你又如何?”

    “你又知不知道你在我心底一直是什么,小染?是支树桠,是朵娇花,浑身透着生命气息般吸引,又脆弱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折断让我想要呵护!“他拳头一点一点握紧,咬牙切齿:”对,也许你对我总是有怀疑与疏离的戒备,但那只能让我觉得你更像是朵渴望不可及的玫瑰花,而玫瑰花的每根刺,都有它从柔软变坚韧变尖锐的磨难与意义!所以在我心里,连你对我的提防与疏远,都是惹人怜惜的。“

    “但我从没想过,你是这种人!”他皱起鼻翼,眸底就像一汪清溪被暴风卷起骇浪,悲伤而愤怒: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,嗯?是不是从我逃出墨庄后,第一次见到你还傻乎乎想着怎么弥补你的时候,这局,就已经开始了?我宁可捱着你白眼也拼命劝阻你远离裴东和芈承先的时候,你却早就和他们串联一起,盘算着怎么利用我对你的好,来害我?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“我倏然一惊:“你怎么会这么想?我”

    “够了。”他忽的阖住眼皮,似在沉淀那痛苦,最后睁开时,眸底满是凄然的笑意:“小染,我是个特别自私而多疑的人,我可以说,这一生里我根本就没信过谁!但我信你,因为我亲近你,我觉得我愧疚你,我爱你!你呢?”

    “我把你当生命里只能靠缘分邂逅到一次的珍宝,为了让你原谅我,我愿意做出一切努力,但我在你心里,却由始自终是个笑话,对吗?”

    芈承先的警卫员推门而入,祝华晟淡漠的扫了眼,对我笑着说:“谢谢你了小染,帮我彻底扼杀爱这种废品在我生命里所有期望,耗费了我也许唯一一次对爱的奢望。真是深刻的一课。”

    他迈开步子,略开我便径直朝大门阔步而去,我楞在原地,冲动下的恼火快速的冷却,取而代之是阵阵的心疼与酸苦。紧接着,我听到了熟悉的笑声,我追出去,望了眼祝华晟被带走的背影,然后幽幽看向双手环胸靠在墙壁的裴东,苦涩道:“你很开心对吗?这下你终于满意了。”

    他没言语,只是嘴角笑意渐渐收敛,俯瞰我的眼神也寸寸降温。沉默几秒,低沉道:“如果是又怎样?刚才为他质问我,现在,又要为他生我的气?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我高估了你对我的爱,嗯?”他伸出大手,抚着我的脸颊,冰凉的就像他的眼:“是不是我对你多付了筹码?告诉我染染,告诉我。“

    筹码

    所以,我们的爱情,在你眼底也不过是笔生意?“

    “裴东。”我突然说:“有时候我会想,就算邹凯那种渣男,我跟了也未必不比现在好。至少我察觉后不会无力反抗,至少错过后我不会变得一无所有!”

    我能想象,与邹凯相提并论,是有多刺激到裴东的神经,所以他轻抚着我脸颊的大手,突然便攥住了我的脖子抵在墙面。

    他鼻翼微皱,眼底蕴着彻骨恼意,但当看见我幽怨着眼不发出半点声音,他又很果断的松开,然后默了几秒,低低的似笑非笑道:“我还从没听祝华晟以这种口吻说出过这种话,你好像很难过?“

    “怎么,已经爱上他了吗。”

    沉默,压抑的沉默,我瞪圆了眼睛,不敢置信望着他戏谑的嘴角,和冰冷的眸底,紧接着,水雾便毫无预兆蒸腾上了我的眼窝。

    我从没想象过,他会这样羞辱我,他是我最爱的男人,我爱他可以卑微到尘埃,也可以高凛到眼底再也看不见其他男人的好!无论别人嘴巴里怎样说他,我心底留存的只有他的好,就算几多次伤人的真相被捧在眼前,我也默默抑压着,无视着,哪怕被他亲手对付,我依旧思恋他魂牵梦绕。

    我以为我们间不管有再多争执,再多矛盾,对于我们的爱情,不过微不足道的过眼云烟,无论发生任何事,至少对彼此的爱与信任,始终无可动摇!所以我才爱他义无反顾。

    但现在,他却这样不屑的问我,爱不爱另外一个男人?

    我恨你,裴东。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,为什么?

    我倏然拍开他的手,他很错愕,他预料中我似乎不该是这种反应,他望着我的眼泪张嘴想说什么;我难受到了极点,我狠狠的推开他,猛地夺路而逃。

    跑着,跑着,跑出了墨庄离开那条街区,我渐渐停下来,眼泪却依旧流淌抑制不了。望着天空乌压压的黑云,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在这个城市,先是自由,后是亲人,然后朋友,现在爱人我所拥有的一切,就像那一指流沙一点一滴从指缝里溜走。我突然有些不明白,自己还留在这冰冷陌生的城市里干什么?以前,是有裴东在支撑,让我觉得,我是失去了一切,但有他在,他会给我一切更好的;现在呢现在我有什么?

    有他那张嘲讽的笑脸,不屑的问我,爱不爱另外一个男人。好像在他眼底,这份爱与我本便没有多重要;而即是如此认为,他那样霸道强势的男人,又有多少可能,是付诸了真心呢?

    “滴”

    一声喇叭将我惊醒,我伧慌的抹掉眼泪,看见汪琴正坐在白色法拉利里面,蹙眉望着我;我咬咬唇,立时撇开头更疾步走去,她缓缓跟着,有些无奈道:“上车吧,薛小姐难道你没有问题想问我么?”

    ---

    沉闷的路上,我呆呆望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影,平静表面下,黑洞一样的空虚,一点一点蚕食着我的心魄。

    汪琴不断用后视镜打量我,最后蹙眉道:“我也在门外,你们刚才的交流,我听见了我觉得裴总那话,在情侣间的确十分伤人,但你何必生这么大气呢?”

    “他又不是女人,花言巧语,也从来跟他不搭边。”汪琴衔起支细长的女士香烟,每次亲眼目睹过我与裴东争吵过后,她都会如此。

    她道:“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想,裴总为什么问这句话?你不觉得,自己也有些可笑?祝少爷刚说完那些话,你就跑过去质问裴总开不开心,满不满意,但裴总从没对别人像对你这般好过。你为他闯过多少祸?你对他又真金白银的背叛了几次?他可从没像祝少爷这般抱怨过什么,只是无声的纵容你,为你收拾烂摊子。“

    “虽然我不喜欢这样说话,但薛小姐,你的确被裴总惯坏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里,我听出了掩藏的酸意,

    我深深看了眼汪琴,倒并没有直接询问什么。只是默出半晌,低喃道:“刚刚出租车里的是哑巴吗为什么?就这样放他走了,芈承先大费周折做这一出,有什么意义?”

    汪琴顿时皱起了柳眉,她有些警惕的在后视镜看着我,最后喷薄出一股细长的烟雾,低声说:“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,芈月婵芈小姐就任这两年里,一直利用华盛的资金人力,去拉高一家她亲戚开的空壳公司的股价,而这对华盛本身毫无利益?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:“祝华晟也跟我说过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有没有思考过,如果她跟她父亲的目的,是将华盛彻底收入囊中,凭什么为了那么点甚至还要跟亲戚瓜分的浮利,为高层元老彻底认同她接管华盛,而埋下污点呢?是他们轻重不分么,还是城府浅薄到以为这点小猫腻,并不会被人发觉。”

    她弹弹烟灰,声线突然压得很低:“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,反正华盛迟早要被他们亲手毁了。“

    “什么?”我错愕到极点:“可为什么啊?”

    “难道你不清楚么?”汪琴干脆把车停在路边,回头看着我,道:“你现在不是跟芈承先走的很近?封奕沉跟我说,你已经知道芈承先背地里在做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这个大嘴巴!

    我点点头,犹豫会儿说道:“贩卖国家军火,而且是巨量跨国。”

    “嗯,然后呢?这可不是菜市场卖蔬菜,每次货款交易后,他至少还有两个烂摊子需要收拾,除了预防军械库本身走漏风声或被调查,还有呢?”

    我迟疑着,道:“洗黑钱?“

    “对那么,他是将军火贩卖给裴总的叔父裴少华,而后裴少华再通过他的途径,走私到各国战乱区域;而裴少华在澳门有至少四个大堂口,也就是赌场,每一秒都会帮他洗白巨额的资金;芈承先却并没有这些途径,他的钱往哪里洗?”

    “往”我顿了下,短短两秒后,眼眸倏然睁的滚圆,不敢置信望向汪琴;

    她眉蹙更深,扔掉烟蒂后又发动了引擎,目视着前方淡淡道:“是从你父亲薛靖远失踪后开始的,因为芈承先跟你父亲一样,曾今害过裴总,但直到你父亲失踪前,他们都并不认为裴总会报复他们,一方面是因为利益牵制,另一方面,他们这种身份的高官大亨,本来就不会对裴总这种有黑道背景的有多忌惮,因为都有把柄。”

    “但你父亲无声无息没留下半点踪迹的失踪后,他开始怕了,他与裴少华勾结了十几年,他知道裴总这种人物虽然有不好的前身把柄,是很少会与他们这些官商做对,得不偿失;但一旦展露出獠牙,就代表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踏入黑暗,很难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。毕竟裴总做过的有些事,是连他都会感到胆寒生畏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你以为芈承先真是因为你的出现,为了自己女儿幸福,才决定不惜斩断自己退路、也要与裴总撕破脸皮了吗?”汪琴突然问道,淡雅的笑容显得不屑:“不,是在那天挟持你的很久之前,也就是他确定你父亲是被裴总挟持后,他就已经准备好这样做了。所以他才让裴总帮他绑架祝华晟,以让自己女儿芈月婵上位,有两个目的,其中之一就是让裴总以为他只是想图谋家产——因为他知道裴总的城府有多深,而且裴总和裴少华的关系并不融洽,甚至带着仇恨。凭心腹地位,裴总在那些年中对裴少华在澳门那数个堂口的底细,早就了然于心了。“

    “而在芈月婵继承华盛公司以前,芈承先的黑钱,正是靠裴少华在自己堂口为他洗出来的。“

    “现在明白了么?“汪琴淡漠的扫了我眼:”这种罪,杀一万次不为过;这些赃款,能享几十辈子荣华富贵。如此,想毫无风险依靠外人帮自己办事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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